混合动力汽车高速发展背后的隐忧
最近，汽车市场最火的新闻，莫过于小米 SU7 的上市。
作为一辆纯电动汽车，雷军表示，SU7 并不赚钱，“卖一辆亏一辆”。而业内人士预测，小米接下来发布的第二辆汽车依然是纯电动汽车，但第三辆就是混合动力了，与前两辆车有很大差别。
小米为何又要转到混合动力路线上来？
因为混合动力更赚钱，在造车新势力中，理想主打增程车这种混合动力路线，已经率先实现了盈利。2023 年，理想毛利率达到了 22.2%，远高于其他车企，甚至不输特斯拉。2023 年第四季度，理想的毛利率达 23.50%，超过了特斯拉 17.6% 的毛利率。
对于小米汽车来说，第一辆车不赚钱很正常，第二辆车不赚钱也扛得住，但第三辆车一定要实现盈利，这才能活下去。
大力发展混合动力，不是几家新能源车企的决策，已成为目前大部分车企的共识。回顾 2023 年，有别于过去两年我国新能源汽车翻倍式增速，纯电动（BEV）乘用车同比增速、渗透率进入平台期，但插电式混合动力（PHEV）及增程式混合动力（REEV）市场却呈现出了高速增长的态势。
展望 2024 年，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张永伟表示，该年我国含增程式在内的 PHEV 将贡献三分之一的新能源汽车销量。无疑，2024 年或将是混合动力全面大爆发的一年，甚至未来几年内，都将成为新能源汽车市场的中坚力量。
基于此，车百智库近期推出了行业研报《混合动力乘用车发展前景研究》（下简称车百智库研报），详细分析了混合动力汽车大爆发的原因，并通过混合动力汽车消费者的调查，展示相关数据。更为关键的是，车百智库研报分析了混合动力汽车未来的前景，以及其背后的隐忧，并给出建议。
1、混合动力大爆发
据车百智库研报，近年我国混合动力乘用车市场迎来爆发式增长，HEV、PHEV、增程式电动车在乘用车电动化转型的过程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具体来看，2021 年以来，我国 PHEV 销量出现爆发式增长，年增速超 150%。2023 年，国内 PHEV (含增程) 销量已达 230 万辆，HEV 销量 80 万辆，合计混合动力乘用车销量 310 辆，同比增长 53%。
混合动力乘用车正加速占领传统燃油车市场。2023 年，在所有装备发动机的乘用车 (HEV+PHEV + 传统燃油车) 中，混合动力销量占比接近 19%，而传统燃油车的占比已经由 2021 年的 94% 下降至 81%，混合动力对传统燃油车的竞争优势愈发凸显。
我国混合动力市场中三个最具代表性的阵营是自主品牌 PHEV、新势力增程式电动车，以及日系合资品牌 HEV。2023 年，自主品牌 PHEV (不含增程) 占据整体混合动力市场的 51%，增程式电动车占领了 20% 的混合动力市场，而日系 HEV 占据 22% 的份额。
自主品牌 PHEV 发展浪潮由比亚迪掀起，上汽、吉利、长城、长安等品牌持续迭代 PHEV 产品。目前在售的自主品牌 PHEV 车型超过 70 款。2023 年，PHEV 市场中自主品牌占比达 90% 以上，已成为混合动力市场主流。PHEV 主要发力中端市场。15-20 万元区间是乘用车市场主流，也是 PHEV 市场的主要增长点，未来将加速推动中端市场的电动化转型。
增程路线的爆发，始于理想汽车。2018 年 10 月理想汽车发布了增程式 SUV 理想 ONE，市场开始关注增程式技术，也因此使得增程式电动车是造车新势力布局混合动力市场的优先选择。增程式电动车更接近纯电，与 PHEV 和 HEV 相比，采用更大的电池，完全由电动机驱动，可外接充电，电量不足时利用内燃机发电延长续航里程。
2021 年以来，诸多车企涌入增程式的赛道。赛力斯与华为合作推出增程式车型问界系列。东风岚图、长安深蓝、零跑、哪吒等品牌也同时布局纯电与增程路线，扩大目标用户。2023 年，增程式电动车销量已经超过 60 万辆，同比增长 170%。理想品牌月销量连续超过 3 万辆，在 30 万以上 SUV 中市占率已经高于奔驰、宝马奥迪等豪华品牌。
很多车企之所以选择混合动力路线，是因为该路线更赚钱，可助企业缓解经营压力。受零部件供给不足、原材料价格波动、价格战等多重因素影响，当前新能源乘用车企面临较大的经营压力。2023 年上半年，5 家以纯电为主的新能源上市车企出现亏损。现阶段混合动力汽车较纯电仍具有一定的成本优势，按电池组价格 900 元 / kWh20 计算，PHEV 动力总成系统成本可较纯电低 30% 左右。因此，混合动力路线能帮助企业降低成本、打开销量。
另外，混合动力汽车替换老旧车能带来明显减排降碳效果。2021 年，我国乘用车保有量约 3 亿辆，燃油车仍占 95%，其中约有 15% 车龄 10 年以上的老旧车。如果将 4500 万辆老旧燃油车升级替换为混合动力汽车，估算每年可实现碳减排超 2000 万吨。未来，随着电力绿色化，混合动力汽车的生产制造阶段碳排放将进一步降低。参考挪威等国的情况，如果实现电力结构以绿电为主，PHEV 全生命碳排放可较传统燃油车减少 60%。
2、离不开政策推动
混合动力路线之所以销量爆发，从消费者层面来看，最直接的原因是混合动力汽车更具有性价比。
据车百智库研报，混合动力汽车搭载动力电池，成本较传统燃油车高，此前售价略高，如今部分 PHEV 车型已经实现“油电同价”；但在使用成本方面，混合动力汽车则较低。HEV 较传统燃油车油耗低 37%，而 PHEV 具有多种补能方式，其能源费用分为燃油与电力成本两部分，《中国新能源汽车大数据研究报告 2022》显示，PHEV 个人用户平均纯电行驶里程占比约 45%，以此估算，其能源成本可较燃油车节省 50% 左右。对于纯电使用占比更高的用户，PHEV 使用经济性将更加明显。
相较能源费用，混合动力与燃油车在税费、保养等费用方面差别不大。虽然混合动力保险费用较高，但估算结果显示 PHEV 年保费较燃油车仅贵 600 元左右。
从全生命周期的总拥有成本层面来看，对比 HEV、PHEV、BEV 与普通燃油同级别 SUV，按 5 年使用时间、年行驶里程 1.5 万公里测算，HEV 的总花费较燃油车节省 4000 元，PHEV 可节省 1 万元左右。目前，保值率对 PHEV 的总拥有成本影响较大，但今后随着电池技术升级，PHEV 保值率将会得到快速改善。
因此，影响混合动力路线发展的，主要是有关政策。此前，我国新能源汽车补贴，促进了混合动力汽车的发展。如今该补贴退出，购置税优惠政策成为现阶段降低 PHEV 购置门槛的关键举措。
未来，购置税政策调整对消费者购买 PHEV 意愿将会产生一定影响，问卷调研结果显示，PHEV 潜在用户中，高达 40% 左右可能会因购置税优惠政策取消而放弃购买，这成为混合动力发展的隐忧。
参考 PHEV 在欧洲的发展历程，也能看出政策的巨大影响作用。譬如，随着禁燃目标的明确，英国、德国、法国等国政府对此前 PHEV 的补贴政策做出调整，这就导致 PHEV 销量出现了较大幅度回调。以德国为例，2023 年 1-11 月，德国 PHEV 销量为 1.58 万辆，同比减少了 46%。
现阶段，混合动力汽车在我国仍处于投资与市场的上升期，但随着碳中和目标的临近，未来我国车企布局的重心也将逐步向纯电转移。尤其是我国充电基础设施建设加速，新一代电池技术不断升级，纯电汽车续航与补能困境将大幅改善，对于消费者来说，混合动力汽车优势将不再凸显，而纯电的政策引导也将加强，这些都成为影响混合动力汽车长期发展的重大隐忧。
3、混合动力的未来
虽然纯电路线是新能源汽车未来的主要发展方向，但据车百智库研报，未来 5-10 年，混合动力路线仍会有较快的发展势头。
2023 年 4 月 1 日，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欧阳明高在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论坛上表示，5～10 年内，插电混动（包括增程电动）在整个新能源汽车中的占比会有所提升。一直到 2030 年后，插电混动和增程式才会逐步降低。
欧阳明高还表示，10 万～20 万元的家用车主流车型中，插电混动车占比会比较高。其次，30 万～40 万大型 SUV 因能耗高，增程式电动和插电混动也会是一个重要的市场。
车百智库研报也认为，预计 2025-2030 年 PHEV 市场份额或达到 30%；HEV 虽拥有一定的需求潜力，但受限于国产车企布局积极性不高，HEV 车型供给不足，预计市场份额可稳定增长至 10% 左右。
因此，在短期内，混合动力汽车将持续供需两旺，加速抢占传统燃油车市场。据车百智库研报，从需求侧看，36% 的消费者有意向选择混合动力车型，混合动力汽车优异的动力性能与经济性表现契合消费者的需求，同时也打消了消费者对续航里程与补能的焦虑。
但是，车百智库研报也认为，未来混合动力技术将向高效、多电、智能方向发展。
从政策导向看，插电式混合动力乘用车能耗要求进一步加严。2023 年 12 月公布的《关于调整减免车辆购置税新能源汽车产品技术要求的公告》中要求 PHEV 电量保持模式下的燃料消耗量小于燃油车限值的 60%-65%，较此前进一步加严。
从技术角度看，更高效的混动专用发动机成为技术发展趋势。传统汽油车发动机的设计需要综合考虑各种工况下的效率与性能，热效率一般在 35%-40%，而混合动力汽车发动机的工作转速稳定、负载稳定，可以牺牲一定的低速扭力而采用效率更高的米勒循环或阿特金森循环。比亚迪骁云和吉利雷神 Hi・X 混动专用发动机，热效率均以达到 43%，东风马赫混动系统热效率更是率先突破 45%，高效混动专用发动机将得到广泛应用，热效率还有望进一步提升。
混合动力中电驱动的比例逐步提升。混动架构由以内燃机为主的并联式向以电驱动为主的双电机串并联式结构和串联增程式方向演进。纯电续航方面，如今 PHEV 纯电续航不再紧贴补贴标准下限，转而以用户实际需求为依据搭载较大容量电池。工信部新车公告数据显示，近年 PHEV 纯电续航里程不断提高，向 100-200 公里区间聚集。
另外，智能化技术为混合动力汽车赋能。传统燃油车电池小，难以满足智能化的需求，混合动力车型上的动力电池为智能化设备提供电力保障，混合动力技术将与智能驾驶、智能座舱技术深度结合。丰田最新一代“智能电混双擎”系列车型搭载了 T-Pilot 智能驾驶辅助系统、Toyota Space 智能座舱、Toyota Connect 智能互联等配置，智能化得到全面升级。赛力斯与华为深度合作，问界系列增程式电动车在电动化基础上搭载了鸿蒙智能座舱系统与华为高阶智能驾驶系统，带来领先的智能化体验。
总之，着眼于混合动力的未来发展，车百智库建议，政府方面要充分释放消费潜力，优化相关税收体系，加强低碳引导，重视绿色燃料汽车发展；企业层面要根据自身条件合理布局 HEV、RHEV、增程等混合动力以及纯电技术路线，积极开拓海外市场。（文 / 陈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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